阮绵尽地主之谊,给了他一瓶解酒的水:“喝点对头疼好。”
那是她先前为了以防万一留在冰箱里的,想要做生意,应酬酒局都是难免的。
陆淮南接过,捏在手里没喝:“什么时候喜欢养多肉了?”
从进门的第一眼,他就看到宽阔,通风也极好的阳台上,摆着一排溜儿的多肉,各种款式品种的都有,七七八八,大小不一的有十来盆。
记忆中,阮绵对多肉这种娇贵的东西,向来不喜欢。
她懒得照料。
不过听在阮绵耳中,陆淮南这话有些没话找话的意味。
“人总会变的。”
他知道,她把自己领进门,是怕被人发现。
没别的意思。
悲伤的情绪中又透出几分庆幸,庆幸她没直接赶走他。
“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阮绵拿上手机,去洗手间给江岸打电话,恰好今晚江岸被事情牵绊住,一时半会来不了这边,说实话她此时的心情没别的,就是跟做贼一样。
心虚得很。
尤其是当江岸问道:“你这么关心我行程,是不是家里藏人了?”
虽然明知道是句玩笑话,阮绵也跟着话落音,心跳乱了节奏。
她屏住呼吸,调整情绪:“担心你。”
“还知道担心我,没白疼你。”
“那你处理完事情,再给我打电话。”
江岸又跟她腻腻歪歪了几句,才肯挂断。
听他那边的背景音,大抵是跟秘书出去谈工作安排。
背靠浴室的墙壁,冰凉的墙板把那股寒意顺着她的皮肤,进入到血液里,阮绵撑了撑发沉的眼皮,走到洗手台前,捧起凉水洗了把脸。
整个人才清醒了几分。
她这才出门。
陆淮南依旧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张不算宽敞的沙发里,他张了几次唇,都没敢问她去洗手间干什么。
阮绵主动提议:“我给康秘书打电话,叫他过来接你。”
“今晚我想留在这。”
“这是我家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阮绵说得都有些口干舌燥,不耐烦了:“我留不了你。”
“还在恨我?出国前,她见过你的事,跟你说的那些话,商衡都跟我讲了。”陆淮南说:“阮绵,你心里有恨,可以跟我说,可以发泄……”
“我已经不恨你了,早就不恨了。”
恨太难受,阮绵不愿意恨。
早在两年前,她就说服自己,要把陆淮南忘掉,把他的影子从她的世界中撇干净。
陆淮南心底一片凉意,他呵笑着垂下头:“可我不想放弃。”
“现在由不得你选择。”
她的态度,要比几年前的他更冷。
也不知怎么的,陆淮南忽然就想起,当年他好几次誓死不愿碰她,阮绵死缠烂打的要诱他,虽然知道她是有求于自己,才这么卑微。
他糊涂的想。
是不是自己粘人一点,她也会心软呢?
也会上钩呢?
也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呢?
陆淮南生怕这样的念头一闪即逝,他像个试图捕捉幻影的孩子,蹭地从沙发上站起,抱住阮绵的腰杆,将她扣进怀中。
男人的唇堵下来的一瞬,她感觉到对方在撬开她的嘴。
想要逼进她最后一道防线。
陆淮南宛如一只饿急眼的狼。
凶狠又急迫。
他抱着她一边亲,一边安抚:“绵绵,别怕。”
屋内的动静,只剩下两人唇瓣交织碰撞发出的那种黏腻声。
陆淮南技巧了得,用嘴把她堵得死死的。
他一直如此。
直到感觉浑身发热,一只手探到她衬衣里,滚烫的触感,阮绵反应过来,伸手用力往外推,陆淮南的身子沉得如一块万斤重的铁石般。
她费尽全力,他却是纹丝未动。
阮绵瞪大眼睛,咬住他的s尖。
猩红的血水绽开,血腥气如一个爆汁炸弹,在彼此的口腔里肆意蔓延,填满了她整个味蕾。
“啪……”
怕他不够清醒,阮绵扬手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。
清脆的巴掌声,刺激着耳膜,疼痛在左侧脸上慢慢加剧。
她抬手撸起袖子,抹掉嘴角残留的血迹。
是他的。
口腔的血腥味,熏得她反胃。
陆淮南呆呆的睨她,他生着一双特别好看,如玻璃球般晶亮的眼睛,可此时满眼都是悲伤痛处,眼角下压,眉心蹙成了一团。
“你出去。”
阮绵胸口起伏,手指门口。
陆淮南的脑子乱极了,一团浆糊在里边搅动。
他眼前有些恍惚,都快分不清现实跟梦境。
他弱弱的转身走了几步,脚步又呆滞的停住。
一颗眼泪顺势滑落,滴在他衬衣胸口上,陆淮南快速抹掉。
这辈子,他没为谁哭过。
阮绵是第一个让他哭的女人。
心痛,眼睛痛,脸上也是火辣辣的难受。
第209章 多少钱,我赔
门板合上的声音很轻,却如一记沉重的闷钟,敲在阮绵心肉上。
她手指攥了攥,腿有些发软。
陆淮南走了。
是被她赶走的。
周围是极致的安静,能听到的声音,唯有打她喉管中挤出的喘息声,一下比一下重,阮绵搀扶住脚边的沙发扶手,弯腰屈膝往下坐。
坐了好久,手抠在沙发布料里,抠僵了她才缓过意识。
阮绵走到阳台边,朝下看。
这个季节,浓密的树叶变得逐渐稀落。
透过树杈之间的缝隙,她并未看见楼下有停靠的豪车。
想必他是真走了吧!
想来也是,陆淮南多高傲不可一世的人,她说了那么多难听讽刺的话,一而再再而三的撵他,是谁自尊心都受不住。
回头李锦心给她来信:阮绵,我今晚有个酒局,怕是来不了了,明早上过去看你哈。
阮绵洗好澡睡觉。
她怕晚点江岸会过来,特意调了两小时后的闹钟。
睡得迷迷糊糊之间,总感觉有人在床边。
她睁眼惊醒。
拧开床头的小灯,床周围空空无人,阮绵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床下的拖鞋,缓了好大口气。
陆淮南一来,她连夜梦魇。
她不得不怀疑,两人命里犯冲。
鬼使神差的,阮绵翻身下床,她就是下意识想去开门看看,结果门打开,廊道上灯光通亮,如薄雾的烟气顺着楼道拐角飘出来。
她怎么能想到陆淮南没走。
入深夜后,外边的风还是淬着些冷意的。
不知道他在那蹲了多久,台阶最下边那一块,掸了丝许浅灰色的烟灰。
阮绵手把着门扶手,吞咽口唾沫:“是你吗?”
一截深黑色的男性西装裤腿半露而出。